Chewing Gum
△无关真人，OOC都是我的
△我真的克制不住我嗑胖雨的冲动啊，原谅我……
△小短篇一发完，比白开水还白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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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太热了——
正值酷暑，日头很足，蓝天被强光映得近乎发白。没有风，窗外高高的树木绿油油的叶子纹丝不动。
家里的空调不合时宜地坏掉，嗡嗡转动的电扇无法提供给人足够的凉意，樊振东犹豫再三，终于选择将冰箱柜门敞开来纳凉。
反正爸爸妈妈不在，也浪费不了几度电。当反射弧太长的汗珠滑过被冷气抚慰的脸颊时，樊振东这样想着，再吹一会儿，一会儿就关上。
没等他关上冰箱门，家里的门倒先开了。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热情，“来，小雨，先进来。”接着是个男生说话，“好的阿姨。”
樊振东急急忙忙关上冰箱。妈妈领着一个哥哥进屋来，见他愣头愣脑，于是招呼道：“怎么啦你这孩子，快叫哥哥好啊。”
刚刚降下温来的面部皮肤再一次被蒸腾的热意攻击，樊振东对来人问好，“哥哥好。”他有些不开心地用手背蹭了蹭脸，啊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妈妈给男生递过去一双拖鞋，对于招待客人空调坏了这件事情十分抱歉：“真不好意思小雨，家里空调坏了。”
男生倒不在乎。大大方方一笑，“没关系阿姨。”他冲着樊振东眨了眨眼，“你好呀，我叫周雨。”
樊振东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一旁的妈妈指挥他：“阿仔，去冰箱里拿饮料给哥哥。”樊振东想起什么，“妈，家里只有牛奶了，你不是说饮料不健康吗？”
被戳破的妈妈有点脸红，大男生抢先说：“没关系，牛奶也好。”
把两杯冻过的牛奶放在餐桌上的时候，妈妈对樊振东说：“阿仔，这个暑假跟着小雨哥哥做做题，那这样妈妈就不送你去上补习班了。”
“妈——我说过多少次，我不用上补习班啊？”抗议无数次却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樊振东瞬间急红了脸，“我又不是只顾着玩不做功课，我……”
妈妈板起脸，拖长声音叫他，阿仔。
樊振东垂下头去，小小声说好吧。
坐在旁边的大男生桶桶他的胳膊，樊振东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点不礼貌。大男生像是没有察觉他的窘迫，笑眯眯地安慰小孩：“哎，哥哥不会虐待你的。”他的嘴咧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樊振东突然不好意思闹脾气了。
妈妈满意地摸摸他的头：“阿仔可不要给小雨哥哥捣蛋！”
二
第二天敲开樊振东家门的周雨笑得阳光灿烂。
“嗨，你好，今天家里还是只有冻牛奶吗？”
“哈…？”
“哎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阿东啦…”
三
“哗，东哥真的好厉害啊！”
成为了樊振东暑期家教的周雨拿着红笔看着小孩儿刚做完的数学试卷。他赞赏地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你根本就不用家教嘛。”
“叫我东哥干嘛，”樊振东没有反抗大男生呼噜他头毛的动作，“我妈就是不相信我。”他闷闷不乐地把手里的笔放下，“我明明自己也能做好。”
周雨掏出一块泡泡糖：“哎，吃一块。”
“干嘛？我不是小孩子了。”
“试试啦，”大男生剥开包装纸将糖块扔进自己的嘴里，“你就把我和那些习题当作这块糖，”他说着，开始往里吹气，“不开心的事一吹，就变薄啦——”
色彩艳丽的泡泡从他的唇间出现，随着空气增多开始变薄，颜色越来越浅，几近透明。
男孩看着周雨鼓起的腮帮子，突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他飞快地伸出手去，轻轻一碰，戳爆了泡泡。炸裂后的糖胶粘了周雨一脸，他郁闷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我是哥哥哎，你当心我给你妈告状。”
大男生伸手在男孩的脑门儿上不轻不重地一弹。
“今天放过你一回！”
四
“你功课都不用我教你，我不是家教老师，就是个监督而已。”
大男生和男孩两人一起坐在男孩家客厅的地板上，一人捧着一杯冰淇淋，百无聊赖地挖着吃。樊振东叹了口气，“我妈觉得我开学就六年级了，小升初，好紧要噢，不找个老师总怕我比人家差。”
“以你的水平上个重点初中当然没问题，不过，那是你妈妈为你好嘛。”周雨说着，伸头过来看一眼他的冰淇淋：“你冰淇淋芒果味儿的？让我吃一口。”
“哎，你吃你自己的啦……”
“来，你也尝一口我的。”
“……”樊振东挖了一口周雨杯子里的冰淇淋。他嫌弃地护住自己的雪糕：“草莓味儿的太难吃了，你不要抢我的。”
“吓，东哥很小气哦……”
五
“小雨哥，我今天不想做题了。”不薄不厚的奥数题集透着不太好闻的油墨味道，樊振东难得一次同家教老师耍赖。周雨指一指旁边放着的英文课本：“那我给你听写单词？”
“休息一天吧…？”
周雨叹了口气。
“先说好，不能去游泳。”
樊振东眼睛一亮，笑得开心：“你说的。”
六
“东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妈沟通一下你的出勤问题了，”周雨看着自己的游戏机屏幕上被K.O的字样无奈地摇头，“你们学校的围墙是不是特别矮啊？”
“小雨哥不要找借口，”男孩儿数了数手里的硬币，“哎，我们打最后一把吧。”
周雨拒绝：“不和你玩这个了，”他一指旁边的泡泡龙：“你和我来一盘这个，你雨哥玩泡泡龙那可不是吹的。”
“小雨哥，要是这也输，你会不会哭啊？”
“嚯，小看你雨哥！”
七
大男生眼睁睁地看着泡泡飞一般地从男孩儿那边的屏幕飘过来，迅速地抱团，然后把他的两条彩色小龙给压死了。弹性十足五颜六色的泡泡石化成黑白的球体，周雨突然觉得这个游戏设计得毫无人性。
他呼噜一把樊振东的头毛。
“真厉害，小神童。”
八
“小雨哥，下个暑假你还来当家教吗？”
补习的最后一天樊振东有点不舍。他觉得这个哥哥挺好，陪他做功课，给他听写单词，还能指导指导他写作文。能陪他打游戏和篮球，还会在他觉得又热又渴的时候请他吃冰。
他不那么讨厌妈妈非要给他请补习老师的决定了。
“下个暑假？”大男生撑着下巴想了想，“你小学毕业，不出去旅游吗？”他说着，拿过男孩刚刚写完的作文批改起来，“再说，我也准备上高三了，肯定得补课，到时候就没空和你玩了。”
“这样……”
“呐，”周雨抛过来一块口香糖，他似乎对口香糖有某种执念，总是随身带着两块，“试试看嘛，谁说大人就不能吃泡泡糖了？”他伸出三根手指赌咒：“我保证不戳你，要是我戳了，就每次都被泡泡糊脸。”
男孩接过糖，撕去包装放进嘴里。他驱动自己的口腔，想起补习老师上次说的话。糖胶在空气的鼓动下拉扯，膨胀，变薄，他闻见一丝甜腻的西瓜味儿，是劣质的人工香料在作祟。他在心里怀疑男生的年纪，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啪。
泡泡不堪内部空气的挤压，炸掉。没留神的樊振东感受了一把被糖胶糊脸的感觉。
男生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于是在心里把这讨厌的补习老师的可信度降了好几个等级。
什么人啊，我一点都没开心起来。
他气愤地这么想。
九
“阿仔，你还记得小雨哥哥吧？记得给人家打电话，说你和他考上一个中学了，要有礼貌。”妈妈对接到录取通知后也没有兴奋得太明显的樊振东嘱咐道，“快去，别躺在沙发上了。”
樊振东拨通了周雨的电话。一年没见也没说过话，他突然有点害羞。
“小雨哥——”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男孩气恼起来，补习老师记性也太差了点吧？本来雀跃的心情低落下去，他说：“是我啊，阿东。”
“哎，不高兴了？”电话那头周雨的声音带着笑意，“我逗你的啦东哥，怎么会认不出来你。对了，考上哪所初中啦？”
“和你一个中学……”
“哗，厉害。恭喜你啊，小神童。”
“…谢谢。”
十
说是一个学校，两人也没有经常见面的机会。初中部和高中部不是一个教学楼，周雨又是高三，功课多得要命，复习任务紧迫，就是亲弟弟也抽不出空来去关心。只不过在学校里碰见了，他总是会过来同樊振东说上几句话。
“东哥，住校了都还适应吧？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噢。”
“还好啦……”
“哎，你不要学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装酷，东哥乖乖的多可爱。”
大男生伸手呼噜了一把男孩的头毛：“好好用功哈。”
男孩身边的同学好奇地打量两人。他有点不乐意自己被人当做小屁孩一样对待，却还是没有反抗周雨的动作。
他缩缩脖子。
“知道了。”
十一
距离高考没多久的一次升旗仪式结束后没有解散，校长讲话，动员考生们的斗志。初中部的学生站在高中部的前面，站在队伍里被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煎熬得不耐烦的樊振东被突然发出刺耳响声的麦克风提醒，高考结束后，这个学校就没有会骗人的补习老师了。
他擦掉额上的汗，偷偷转头，试图在统一的校服里找到那个人。
他失败了。
检查小组的同学逮到他的违规，冷漠地宣布：“五班扣一分。”
樊振东听到身边的人发出小小的抱怨，他只得摆好了姿势站好。
高考动员大会真的好讨厌啊。
十二
高三生离校的那天下午，作为值日生的樊振东趴在走廊上的栏杆发了一会儿呆。陆陆续续有人搬着书和行李走出校门。初中部的教学楼正好在靠近校门的这一边，如果有心，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离校的学生。
一个，两个，三个……
樊振东看见一个像极了周雨的背影。瘦高的个子，吃力地抱着厚厚一摞书。没走多久他的家长迎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那男生的爸爸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了两句话。
樊振东一下子确信，那就是周雨。
男生回过头来。
对啊，就是那张笑得狠了会半闭着眼睛，嘴咧开，露出两排又白又整齐的牙齿，的脸。
周雨的目光投向他的方向，竟像是看见了樊振东。
……不会吧？被发现我竟然趴在拉杆上，有点丢脸啊？
樊振东僵住的当口，周雨已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起手挥了一挥。大男生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话，又再抬手跟他挥了挥。
男孩不知道自己猜没猜对那句话。
“小神童，回头见。”
没猜错吧？
十三
樊振东想了想，大声吼道：“小雨哥，高考加油啊！”
十四
大男生弯着眼睛吼回来。
“谢啦！东哥！”
十五
“东哥，想好了报什么志愿嘛？”
研究生放假回家的周雨没在家休息两天，知道刚刚高考完哪儿也没去的樊振东正在家里躺尸，第一时间来看望这位被所有人都看好不上清华北大就是发挥失常的天才。
已经是英气少年的人翻了翻眼前的志愿书，不咸不淡地问：“小雨哥，你们学校什么专业最好啊？”
“医科？硕博连读的那种。”周雨说完，又踹了一脚樊振东：“东哥，你没病吧？关心我们学校干嘛？一个高二就开始看我的高数课本的人，想什么呢？”
“哦，你就不准我有个发挥失常啊？”
“我去，”周雨皱着眉头抓过樊振东的手在木茶几上敲了三下，“你能不能盼自己点儿好？阿姨听见能被你气死。”
“你这么看不上你们学校？我刚刚看了你们学校录的最高分，不差好不好。”
周雨翻了个白眼，把志愿书翻到了清北的那两页，举到樊振东面前。
“看这儿！东哥！”
十六
“东哥，录的哪儿啊？”
“小雨哥，我妈说又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不是吧，你还真报我们学校？等等，你考多少分啊？”
“录都录了，小雨哥你能不能别问废话？”
“……”
十七
非常巧，樊振东进行军训时的天气热得足以令人自燃。周雨没事就提着水去看他，还会顺手给他的一帮同学买冰棍雪糕。两天过后休息的间隙大家只要一看到周雨的身影就会自发地欢呼，热情程度仿佛周雨是救世主。春心萌动的女同学悄悄问樊振东：“你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樊振东撇了撇嘴，“有吧应该，你想干嘛？”
“追你哥哥啊！”现在的女生都大胆直白得令男生汗颜，“你哥哥长那么好看，对你又这么好，我要是他女朋友我肯定幸福死了。”
“……”
“帮帮忙嘛，”女生拽了拽樊振东的袖子，“你就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就行了。”
“好吧。我只问这一个问题啊。”
“多谢多谢！”
十八
躺在周雨双人宿舍的床上，樊振东艳羡地望着那台嗡嗡运作着的空调，“小雨哥，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周雨急着交上个学期的课程论文，翻文献查资料忙得焦头烂额，“东哥乖，等你雨哥交了论文再请你吃饭。”
“对了小雨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吹着空调的樊振东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没啊，要是有女朋友我还老去看你军训？”周雨头也不抬地回。
“哦……那你想不想谈恋爱啊？”
周雨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高深莫测地转身，“怎么，东哥想谈恋爱啦？”他打量着樊振东的表情，狐疑地问。
“班里女同学让我问你的，我才没要谈恋爱。”
周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把身子转回去。
“跟你们同学说，我醉心学术，无心恋爱了。”
十九
樊振东才不会承认他突然有点想笑。
二十
樊振东的大学生活除了上课睡觉之外的所有活动都和周雨紧密地联系着。和周雨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在他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垂头丧气的时候让他请自己吃饭。和周雨打乒乓球，在他喘着气说跑不动的时候嘲笑他年纪大了。偶尔在吃饭的时候说起自己上课的内容，把周雨恶心得用摔筷子来抗议。
室友说：“你哥对你可真好，老陪着你。”
樊振东淡定地翻过一页课本：“还行吧。”
“瞧把你能的。”
二十一
大二上学期，樊振东打篮球的时候把手摔折了，被人送到医院里去的时候他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周雨打电话，想着要不然还是等自己包扎好了再打。可是到底还是没忍住，受伤的手痛得他快要飙泪。“小雨哥，我手摔了。”犹豫半天，他发了一条微信。
收到消息的时候周雨在食堂里打饭，本来正在跟阿姨指点着肥肉给我少弄点，当即急得饭盘一放，扔下一句“阿姨对不起，我弟弟手摔了”就旋风一样地走了。等他赶到医院，陪着伤员把CT照了，石膏打了，包扎好了，他才生起气来。
“东哥，你这手是能随便弄伤的吗，啊？”
“对不起……”
“你几岁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要让你妈急死呢？”
“……”
“算了不说了，你想吃什么？”
“红烧肉。”
“不行，你就吃清淡的吧，我去给你弄点瘦肉粥来。”
“那你还问我干嘛？”
“嘿，你还顶嘴是吧？”
二十二
然后樊振东搬进了室友总是不回家因而成了一人间的周雨寝室。周雨怕小伤员的手恢复不好，把人照顾得仿佛慈禧太后。
樊振东室友去过一趟周雨寝室，为了替人交作业。看周雨对樊振东的架势，室友趁人去打饭的时候无限感慨：“东哥，你哥咋对你那么好啊？我病了我女朋友都没有对我这么体贴的。”
少年听了这话，淡淡点头。“我跟小雨哥多少年感情，你跟你女朋友多少年感情，能比吗？”
“那是不能。”
室友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也不对，我亲哥也不会对我这么好啊。”
“说得好像你有亲哥似的。”
“谁说没有？小时候我手骨折了我哥连替我倒杯水都嫌烦呢，东哥，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你小雨哥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啊？”
“……”
“是不是啊？”
“请滚。”
二十三
交完论文再宿舍里闲着没事干的周雨在樊振东的石膏上画了几个圈。
“小雨哥，你这画得啥玩意儿啊？”
“泡泡糖。东哥，你口音这是怎么了…”
“哦，室友东北的。”
“别学人说话，听见没？”
“我没学，这不赖我好不？”
“还没学，你这都一嘴东北大碴子味儿了。”
“小雨哥你咋这烦人呢？”
“……”
二十四
眼看石膏要拆，樊振东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手好了，就不能天天睡小雨哥旁边了，他翻了一页手里的课本，看着和苹果搏斗的周雨想道。好不容易削好苹果的周雨用小刀插了一块塞到坐在床上cos思想者的樊振东嘴里，“想什么呢，你明天不上课啊？早点睡吧！”
樊振东想了想，举起打着石膏的手。
“小雨哥，你到时候陪我去拆石膏吧。”
“欸？行啊。”
二十五
周雨没有跟手好了的樊振东提搬回他自己本来宿舍的事。
二十六
和樊振东在食堂吃饭的周雨哭丧着脸控诉导师对自己的精神打击。
“你猜我导和我说什么，‘反正你也没有谈恋爱，不耽误正事，你就老老实实窗帘一拉门一关，搞他两三个月不行吗？’东哥，你说我导怎么那么狠心啊？”
低头吃饭的樊振东停下手里的动作，无比认真地看着周雨说。
“小雨哥，你想不想耽误一把正事？”
“哈？”
“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耽误正事。”
周雨觉得自己的胃被一只小小的蝴蝶撞了一下。可还没等它扑腾起来，他莫名地想起樊振东妈妈在开学前对他的嘱咐，“小雨，麻烦你照顾我们家阿仔了。”
他麻木地推了推自己眼前的饭盘。
“东哥，我突然想起来论文还有几个地方要改，我得先走。”
二十七
周雨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樊振东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了。房间里很干净，很整齐，像那个小胖子从没来住过一样。
二十八
伤好了的小胖子网购了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口香糖。嫌着没事和自己比赛吹泡泡。他技术很好，再也没被炸裂的糖胶糊过脸，每次每次，他都能在泡泡爆开的前一秒逃开，然后再重复吹下一个泡泡。
他站在宿舍走廊尽头的窗口就着夜风吹泡泡的时候，愤愤地想到某人。
大骗子。
二十九
室友好奇，樊振东的好哥哥怎么不来关爱弟弟了。
“他？忙着呢，不能耽误他正事。”樊振东躺在床上淡淡地回答。话音刚落，宿舍的门被人敲了敲。八成又是室友最近谈得火热的女朋友，他叹着气翻了一个身，面朝墙，背朝外。突然他听见室友惊讶的声音：“雨哥，你来看东哥啊？”
什么人啊，谁要你来看我啊。
他来了脾气，抱着胳膊不肯起身。
“对啊，来看一下我们东哥。他不在？”
“床上躺着呢，雨哥，东哥是不是和你闹矛盾了？我们年纪小，你就让着他一点嘛。”
谁要让着谁啊？连我人都看不见，瞎呢吧？
樊振东还没气得多久，就感觉有人的手轻轻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毛。
“东哥，起来呗，我请你吃饭。”
三十
“不吃。”
“随你挑，什么贵吃什么。真不吃？”
三十一
室友恨不能锤醒还在装逼的樊振东，让你宰割的哥哥那可不比亲哥还亲，“天哪雨哥，你人也太好了吧。哎，东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雨哥你请我吃吧！”室友看着笑眯眯的周雨，在心里把自己的亲哥嫌弃了一万遍。
“也不是不行，”周雨又揉了一把樊振东的脑袋，“你不起来？你不起来我可请你室友吃饭了啊。”
快气成包子的少年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谁说我不吃了？”
周雨把手揣在口袋里，冲他一笑。
“那就走啊。”
三十二
在穷学生平时去一回就要花掉不少生活费的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里，拿了一堆菜的樊振东埋头吃得格外认真。
干嘛，是周雨说要请他吃饭的，是周雨说什么贵吃什么的。我还不能吃了嘛。我才不心疼他那点钱呢。
周雨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悲愤的表情和吃得气壮山河的架势，叹气：“东哥你吃慢点啊。”
樊振东没理他。
吃饱了就要给我发好人卡了吧，别以为我不清楚。
三十三
吃完了饭的樊振东也一直拒绝和周雨说话。周雨倒是一直若无其事，买单，打车，送到离樊振东宿舍不近不远的地方让司机停下，俨然一副要和少年散步的架势。
走了好一会儿，周雨还是不说话。
樊振东先忍不住了。
“小雨哥，我又不是女孩儿，你拒绝我就拒绝我呗，用不着做那么多铺垫。”他说着，心里却忍不住难过起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你多久的。”
他身边的周雨停下脚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朝樊振东递了过去。
不开心的事和泡泡糖一吹，就会消失了。
樊振东推开周雨的手。
“你不用哄我开心了，不就是失恋，我都多大人了还用你哄。再说了，你真以为你不喜欢我，我就那么不高兴啊？”
三十四
周雨把泡泡糖的包装撕开，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不一会儿他吹起了一个泡泡。夜里的路灯光白惨惨的，照得那个泡泡也变了色。桃粉的糖胶看上去血红血红，樊振东觉得那预示着自己又要被这个大骗子伤心了。
周雨吹破了那个泡泡，又滑稽又淡定地把糖胶从脸上弄干净，然后将嘴里吐出来的泡泡糖用包装纸包好。
他不笑了，只是很温柔地说：“东哥，我发现那天从食堂走了之后，我怎么吹泡泡都不会开心。我总觉得你还小，和你在一块儿，怕你以后觉得后悔。再说要是阿姨知道她儿子被我拐跑了，我也没脸见她了。”
樊振东的声音闷闷的：“谁拐跑谁还不一定呢。你觉得我是那种想不清楚就瞎冲动的人吗？”
“不是啊，你报大学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不是了。”
三十五
周雨伸手呼噜了一把樊振东的头毛。
“小神童，我能不能和你一块儿耽误一下正事啊？”
三十六
樊振东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从胸口到耳朵尖都红掉。喜悦是一瓶开了罐的可乐，在他全身所有的血管里密密麻麻地碰撞出无数的碳酸气泡。他觉得自己像在同时吹一万块泡泡糖。整个人都轻飘飘地，要飞上天了。
周雨揉着他头发的手滑下来，揽过他的脖子，很慢地靠过去。
樊振东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把人推开。少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脸又憋红了。
两人僵持了三秒。
然后他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嗝。
樊振东窘迫极了。
“都怪你，我刚刚吃太饱了……”
三十七
周雨好笑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口香糖递过去：“嚼一会儿吧，一会儿你就不想打嗝了。”
樊振东接过糖，撕开包装纸，很乖巧地嚼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习惯性地吹出一个很大的泡泡。周雨在旁边看着，终于没忍住，伸手把泡泡戳破了。
樊振东模模糊糊地想，这人的糖都是在哪儿买的，怎么还是那股甜得腻人的西瓜味儿啊。
三十八
“开心吗？”
“还好。”
“我没骗你吧？”
少年再一次吹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原来阴惨惨的红色也变得可爱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偷偷地在心里说。
嗯，这次没有。
END
